心情很煩悶。
我的自我展現與伴侶的要求似乎已大相徑庭。
我從來都是個注重生活、儀式感,對生活細節與品質很要求的人。對我來說,生活是心的延伸。生活應該是享受而帶著餘裕,是充斥著我愛的人事物,並且滋養靈魂的,而非汲汲營營為求名利。
但是我的伴侶從小就必須為了生存非常努力,對他來說,醒著的時間就應該專心賺錢,因為他沒有後援,他知道,如果他今天不努力,沒有家可以給他依靠。所以他沒有生活,對他來說,活著就是生存。
我不像他,他不像我。
他總會拿我的家庭背景來攻擊我,說我和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,說我不可能真正理解他。但是我的家庭不是我我自願選擇的,就像他的家庭也不是他能決定的一樣。
我盡可能的同理他,並且陪伴他,儘管我知道他心裡總是覺得我不理解他,我還是會告訴他: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,我會在。我想告訴他,他過得縱然辛苦,但是我會一直在他身邊做他的後盾,我會在他難受與歡笑的日子裡都陪在他身邊,我想讓他知道,他不是一個人。我認為我進最他的努力在陪伴與幫助他了,在那些他忙於工作的日子裡,我也總是跟前跟後的幫他打點好工作以外的每件事情,儘管我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忙,我還是會將他他放在我的第一順位。
但我也是人,我會對他有些期望或是要求。我也會想要他在生日時和我好好過,或是陪我做些我喜歡的事情。
這樣的要求對他來說似乎太過份,他說,他在努力的試著養活自己和家人的時候,我卻在期待生活過得有儀式感。他說,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,我不可能真正理解他。他說,在他眼裡我就是幼稚的、不願社會化的小孩,因為我有家庭可以給我支柱,所以我永遠不可能長大,而他被這個社會逼著成為大家所期望的樣子。他說,你懂我有多辛苦嗎?你不可能懂,你不可能懂,所以你永遠期待我在做那些你覺得重要的事情。
他在我們之間畫了一道界線,拒絕我的靠近。他說,你不可能懂我。
然後他將自己關起來,只願意將傷痛給那些「跟他同一個世界的人」看。
我能感覺到他對我們的家庭背景的懸殊有著巨大的憤怒與不理解,他也說過,在他努力工作時看見身邊有朋友在玩樂,會讓他覺得憤怒與不公。我可以理解,而我也因此感到非常的悲傷。因為我知道,好像不管我再怎麼努力,他都不願意真正接納我這個人,只因他認為「我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」。
所以我在想,或許我真的很懶惰、很無能,我也應該將工作滿滿的塞進我的行事曆。我不應該有太多的自我照顧時間,我不該和朋友出國玩樂,也不該在生活上有這麼多的「儀式感」。或許我該收起我容易澎湃的情緒特質,成為一個沒有情感波瀾的「情緒穩定好伴侶」,然後在無數的胸悶與心悸中,偷偷吞下焦慮症的藥物。或許我也該成為「大人」,成為那種永遠只會微笑說著不好意思下次改進,然後掛著睡眠不足的黑遠圈、日復一日工作賺錢的,那種世俗的人。
但是這樣,「我」就不見了。